【原创】罪歌 04
非本国背景 一切皆为虚构
周琛、窦瑶二人坐在陆旭升家中。
只见窦瑶已经被空调吹得吸了吸鼻子，又搓了搓自己发冰的指尖，然后短暂地后悔了一下早上她妈让她多穿件外套她没听，接着又非常有职业操守地忍住寒冷继续问道：“最后可以请您再从头讲一下您丈夫离开前的时间线吗？越细节越好。”
“我只记得他那天刚回来没一会就说自己有东西落在学校里，然后就急匆匆地说要出门，再然后……”
陆旭升的妻子董蓉说着说着突然失声，仿佛情绪已经到了紧绷的边缘，再也忍不住一般，只能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说不出话，手里捧着的热水在杯壁上氤氲出一片水雾，一滴水滴也落在她穿着的棉麻长裙，洇出一个深色的圆。
窦瑶一向最怕女性落泪，慌忙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递过去，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下意识求助般看向周琛。
周琛也一副不忍再问下去的表情，走过去似乎是想拍一拍家属的肩膀视作安慰，但手在空中落了一半又反应出不妥般，收回了手，只能嘴上宽慰几句。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出真凶以慰陆先生的在天之灵。”
董蓉显然愣了一下，随即红着眼眶站起来，诚挚地给周琛和窦瑶鞠了一躬。
“多谢你们了。”
-
周琛倚着自己的车门点了一颗烟，嘬了一大口。
一旁跟着队长出来走访陆旭升妻子的窦瑶也猛嘬了一口——嘬的是周琛给买的热的珍珠奶茶，但奈何有一颗珍珠卡在吸管中间不上不下，吸也吸不上来。
窦瑶放弃了继续当个淑女，拿吸管一划，把杯上的塑封膜整张撕开，拿出一种将士饮酒的豪放姿态喝起了奶茶。
一整杯奶茶三两口就消失了大半，她随意拿袖口蹭了下唇角，转头看向周琛，不解问道：“头儿，咱等什么呢？”
周琛转过头看着窦瑶，后者硬生生被杯圈在脸上引出大半个奶茶色的弧形，再配上一头学生似的清爽齐耳短发，周队长头一回生出了一种老父亲带假小子女儿的心态。
他半是嫌弃半是无奈地从兜里掏出个纸包扔给窦瑶，看着对方拿纸巾在脸上抹了一把，才解释道：“看她会不会露出马脚。”
窦瑶震惊地瞪大了杏眼。
“头儿，你是怀疑董蓉？”
周琛又吸了一口烟，偏过头去看她，眼尾在浓雾里微微挑着，笑呵呵的。
“怎么？我们小窦警官有不同想法？”
窦瑶摸了摸脖子，“我是觉得董蓉不像是凶手，她一个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家庭主妇，也没办法撂倒陆旭升一个正值壮年的男性吧？而且她当晚确实在家，没有监控拍到过她出门。”
“那你觉得他们两口子婚姻状况怎么样？”周琛似笑非笑地看着窦瑶，一时间让后者以为回到了学校课堂，在回答老师的课堂问题。
“挺好……应该挺好的吧。”窦瑶说到一半连自己都信心不足起来，小声地推理，“如果关系不好也不会彻夜未眠，第二天就红着眼眶来报警，还求娘家人帮着一起找。”
窦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理直气壮起来，“更何况刚刚她……”
周琛接过话，“哭的十分感人？”
窦瑶点点头。
周琛低头笑了一下，像是在笑窦瑶以眼泪判断这个人是不是好人。
窦瑶红了脸，正想继续找出证据反驳的时候，却听周琛换了个问题。
“你觉得陆旭升是个什么人？”
窦瑶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儒雅温和，对妻子也很好，很喜欢小孩子，很有爱心。”
周琛点了点头，“那如果他打董蓉呢？”
“怎么可能！”窦瑶下意识惊呼。
周琛一脸无奈地抬起手拍了拍窦瑶的肩，后者只是困惑地朝周琛眨了眨眼睛。
“刚才我在楼上也对董蓉做了这个动作，”周琛收回手问道，“但你记得她的反应吗？”
窦瑶愣了一下，画面从脑海中被抽调出来。
董蓉在周琛抬手的时候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条件反射！
在提醒之下，窦瑶恍然想起种种被她模糊的细节。
现在的天气根本用不着穿长衣长裤，可董蓉非但在家遮的严严实实，还用空调做掩护，让人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衣着上，而是空调。
她在掩饰什么？
窦瑶下意识地去看周琛，想寻求一个答案，但却只看后者走到垃圾桶旁把烟掐了，然后招呼她。
“走吧。”
窦瑶有点茫然问道：“去哪？”
周琛双手插兜，拿下巴朝要去的方向指了指。
“去寻求答案。”
-
陆旭升住的这栋房子是老房子了，没有电梯，只能爬楼梯。
于是窦瑶揣着一肚子哗啦作响的珍珠奶茶和周琛爬上六楼，只不过这次他们没有敲响楼上董蓉的房门，而是敲开了正对着的楼下的房门。
开门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他先是愣了愣，然后警惕地看着周琛和窦瑶，微微皱眉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周琛刚脱口而出“警察”两个字，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听从屋里由远及近地传来一个含笑的温润声音。
“云成，是来客人了吗？”
声音的主人从客厅走到门口，顺着赵云成的目光看向周琛和窦瑶二人是眸光微闪随即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
周琛也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对方。
只见对方戴着眼镜，穿着衬衫，衣袖处还別着精致小巧的尽数袖扣，含着笑意，文质彬彬，乍一看有些像祝礼，但气质上却和祝礼截然不同。
如果说祝礼是笑里藏刀的毒舌达人，被白燕燕私下说是笑面虎，那么眼前这位则更像是一位好脾气又温和有礼的老师。
赵云成仿佛是要确实周琛想法一般朝来人尊敬地点点头，道：“老师。”
被叫做“老师”的男人迅速打量了一下周琛和窦瑶，只是眼神却是温和的，让人生不出半分被打量扫视之后的不悦和被冒犯感。
他笑道：“两位警官有什么事情吗？”
“简单询问，”周琛掏出自己的警察证，目光朝屋里望了一眼，“二位方便吗？”
赵云成下意识地看向男人，却只听后者道。
“云成，快把两位警官请进来。”
周琛走进来打量了一圈屋内陈设，顺手敲了敲墙，又看了一眼正在朝赵云成问话的窦瑶，然后朝陪在自己身边的男人问道：“二位是合租？”
男人摇了摇头，声音温润：“这里是我学生赵云成的住处，我叫温谢远，是淮滨大学的老师，今天只是顺道来看看他。”
温谢远。
因声谢远别。
名字在舌根下绕了几圈，又被轻轻念出来。
“温谢远。”周琛似笑非笑地抬眼望向这位文质彬彬的大学老师，状似无意一般道，“我瞧着温老师倒是有点眼熟。”
温谢远弯了弯眼睛，话说的滴水不漏。
“淮滨市拢共就这么大点地方，没准我和周警官曾经碰见过，倒也是我的荣幸了。”
周琛挑了挑眉，有点痞气，这一屋子人反倒他最像坏人。
“可别，被我觉得眼熟可多半不是什么幸事。”
温谢远愣了愣，随即好脾气地摇着头笑了笑。
周琛走近窦瑶和赵云成二人时，前者正问道“认不认识楼上一家人”这个问题。
赵云成点了点头，“偶尔在楼道里能碰上几次。”
周琛插嘴道：“那他们俩夫妻关系怎么样？”
赵云成表现的有点为难，微微蹙眉。
“警官，这毕竟是人家夫妻两口子的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太清楚。”
“那你们这房子隔音怎么样？”
赵云成问得愣住，目光下意识看向温谢远，后者却没看到一般，微垂着头，用食指磨蹭杯口的位置。
赵云成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隔音还好，我也不常回来住。”
窦瑶敏锐地察觉到一丝诡异，还想继续问什么，但周琛却先一步笑呵呵地开口。
“嗐，甭见怪，我这就是随便问问，今天就问到这里，叨扰二位了。”
周琛带着窦瑶往门口走，身后跟着要送他们赵云成和温谢远。
周琛客套道：“就甭送了，到这就行了，之后可能还需要二位配合一下调查。”
赵云成终于像是沉不住气似的问了句，“警官，是和楼上那起失踪案有关吗？”
“可不是嘛，不过你们也别担心，也就这两天就能抓住他了。”周琛神神秘秘般压低了声音，“楼上那位失踪的陆老师找到了。”
“怎么可……”赵云成的声线因为惊讶而抬高，而最后一个字又被他死死吞回去。
周琛递过去一个玩味的笑容，反问道：“怎么不可能？”
周琛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不再纠缠，好心情地甩了下挡在眼前的碎发，“好了，我们还有别的任务呢，先走了。”
赵云成有些面色难看，道：“二位警官，慢走。”
而温谢远从始至终都是那副温和笑意，只不过他说的不是慢走，而是意味深长地吐出两个字。
“再见。”
周琛，我们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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