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落榜生

 

 

花店老板何九华·程序员尚九熙

 

一场风花雪月的捕猎游戏

 

 

 

 

 

拜师四年 前途似锦

 

莫愁前路无知己 天下谁人不识君

 

 

 

 

 

 

 

初夏总是带着莫名的燥热，像是精灵的蝶翼轻轻扫过耳边，带来别样的蠢蠢欲动。

 

尚九熙身为一个程序员每天的日常乏善可陈，最大的娱乐项目无非是看看相声再逛一逛B站。

 

可偏偏他隔壁工位的刘筱亭是个闲不住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表情又格外丰富，再加上每天总能有些格外有趣的新鲜事从他嘴里冒出来，尚九熙也愿意和他随口聊聊。而最近的刘筱亭，口中不离四个字——流浪玫瑰。

 

说来也巧，流浪玫瑰是公司楼下新开的花店，刘筱亭似乎是对花店里一个姓张的伙计一见钟情了。见了天的往花店跑，活像是天天去采蜜的蝴蝶——黑蝴蝶。

 

尚九熙也起了好奇心，非要跟着去看看是什么天仙下凡迷住了刘筱亭。结果走到花店门口却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

 

花店的玻璃门大敞着，清晰可见里边半蹲着一个男子，似乎是在检查地上摆放着的一束玫瑰。尚九熙只能看见一个背影，下意识的以为是刘筱亭的那位“天仙”。尚九熙一时间满脑子只有三个字：腰好细。

 

尚九熙盯着男子盈盈一握的纤腰愣神，却在无意中碰到了门口的风铃。

 

何九华闻声转过身来，似乎对突如其来的客人们早已见怪不怪。他面庞被温柔阳光笼罩，唇角勾出一个比玫瑰更娇艳的弧度。

 

“欢迎光临。”

 

尚九熙这才看清刚才蹲着的男子一头黑发被发蜡固定在脑上，露出光洁的额头，他迎着光站，眼底似有万千光芒。

 

尚九熙素日里伶牙俐齿，在这一刻却突然失语。好在刘筱亭从后边走进来笑呵呵的叫了声华哥，适时打破沉默气氛。

 

刘筱亭伸手拍了拍尚九熙的肩介绍道，“我朋友，尚九熙。”

 

又伸手朝男子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朝尚九熙介绍道：“这儿的老板，流浪玫瑰本人——何九华。”

 

何九华眼睛弯了弯，似乎此刻才是真实笑意。也不在乎刘筱亭的打趣，只朝尚九熙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又朝着刘筱亭熟稔道：“又来找九泰？”

 

刘筱亭反倒少有的不好意思起来，嘿嘿一乐，摸了摸后脑勺。

 

何九华看着刘筱亭四处搜寻张九泰的那个眼神就觉得好笑，转过身回到吧台后，打趣道。

 

“他今儿休息了。你这是还没敢要九泰微信？”

 

刘筱亭仗着肤色打掩护，肆无忌惮的红了脸还理直气壮，用最凶的语气说最怂的话。

 

“我不敢！”

 

何九华被逗乐了，从吧台里扔给他一张名片，上边隐约写着一串数字。

 

“张九泰还怀疑是自己魅力下降了。”

 

刘筱亭接过名片，眼睛都亮了几分，匆匆道了句谢谢华哥，撒腿就跑。独留尚九熙一个人留在花店。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又不好。

 

尚九熙心里暗骂二哥也不念着他这个队友，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仔细想想又觉得比喻不太恰当。

 

何九华看着眼前的小伙愣神只觉得有意思，索性一只手肘搁在把台上，拿手腕随意的拖着下巴，含了一抹笑意道。

 

“这位先生，你是今天的第九十九位客人，要买花吗？玫瑰免费。”

 

尚九熙抬起头，像是一只反应迟钝的小企鹅，呆呆愣愣的点了头。尚九熙看着何九华转身包花的动作却下意识的把眼神盯在何九华的腰上。

 

柔软。

 

应该会很灵活。

 

尚九熙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流氓思维烧红了脸，忙把视线转移到别处，试图说些什么打破沉默。

 

“你们这客流量这么多啊？”

 

尚九熙说完又后悔的恨不能把舌头咬下来。却看何九华包花的动作不停，甚至还在那一小束玫瑰里插了一张卡片。

 

何九华回过头来看着局促的尚九熙忍不住轻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尚九熙的眼睛。

 

“今天其实只来了五个客人。”

 

尚九熙突然发觉何九华格外爱笑，表面看起来亲和温柔，可却又像是隔着万里银河遥不可及。

 

何九华像是知道尚九熙想要问什么一样，补充说明道。

 

“只是个借口。”

 

何九华带着一股玫瑰香气走到尚九熙的面前，轻轻地把花束推到他怀里，又用指尖像是不经意一般轻轻滑过尚九熙的手背，眼角带着一股莫名的促狭意味。

 

像是有着致命吸引力的玫瑰，却布满花刺。

 

“因为我想送你花。”

 

“谢谢惠顾，尚先生。”

 

 

 

 

 

 

 

尚九熙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拿着花走出门外，又如何僵硬的捧着花回家的。

 

他脑海里只翻来覆去的循环着何九华那一句“尚先生”。尚字被刻意咬重，平白生出一种本不该有的旖旎颜色——像玫瑰。

 

尚九熙终于抽出花束里的那张卡片，解锁了桌子上的手机，又打开微信把那一串数字输入进去。

 

尚九熙盯着那个弹出来的微信，鬼使神差的点开头像。缓冲了两三秒的时间才点开大图，尚九熙却发现自己似乎不需要看见图也能轻而易举的想起下午那个笑意盈盈的何九华是怎样若无其事对他说“因为我想送你花”，也清晰的记得他的清秀眉眼和纤细腰身以及无意识碰触到的温热指尖。

 

于是顺理成章的按下了添加键，又理所应当的跳出一句话。

 

-“您已添加对方为好友，请开始聊天吧！”

 

 

 

 

 

 

 

“流浪玫瑰”除了刘筱亭之外，又多了一位每日打卡的客人。

 

尚九熙雷打不动的每天只买一枝玫瑰，然后顺理成章的被何老板以没人陪他聊天的借口留下。换来张九泰一个翻上天际的白眼，然后回头看着每天以逗乐张九泰为任务的刘筱亭今天又能使什么相出来。

 

岁月像是一条无声流淌的小河，带着神秘使命奔流不息。日历像是才撕掉两页，眨眼间已经到了晚夏。

 

张九泰和刘筱亭早已修成正果，不过一个月就领了证。此刻正双双跟上级告了假，在国外度蜜月。

 

尚九熙无事就去花店帮忙，和何九华也愈发熟稔，却始终像是隔着一层窗户纸。尚九熙不敢更近一步，而何九华则像是懒怠的等着尚九熙。

 

尚九熙和何九华像是无辜的忠犬和懒洋洋拿尾巴逗狗的猫，一场漫长而无果的捕猎游戏。

 

 

 

 

 

 

 

游戏在一个傍晚落幕。

 

 

 

 

 

 

 

像是每一个普通的傍晚一样，尚九熙下了班去花店帮忙，偶尔会有幸和这位花店老板吃上一顿丰盛晚宴。

 

尚九熙站在路灯下却突然停住，影子被拖得长长的，刚刚好打在何九华的脚边。

 

尚九熙看着何九华把出兑的告示贴在干净的玻璃门上，突如其来，几乎打的他措手不及。

 

尚九熙没来由的有些恼火，他为什么不告诉他准备离开，可突然又发现他根本没立场要求何九华事事同他报备。

 

尚九熙被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所有怒火，只剩下烟气丝丝缕缕的呛的他顺不上气。尚九熙想了想还是出声问了一句最无用的问题。

 

“花店不开了吗？”

 

何九华回头去看身后的尚九熙，从黑暗里朝着尚九熙所在的光亮迈了几步，尚九熙的影子就虚虚的和何九华露出的纤细脚踝重叠。尚九熙在恍惚中生出一种错觉，何九华被他的影子打上了烙印。

 

何九华像是惊讶于尚九熙会在这个时间来找他，眼底亮了亮，又在唇边抿出一个一贯的温柔笑意。

 

“花店不开了，花继续开。”

 

夏夜的晚风眷顾在两个年轻人的身上，带着浪漫至极的淡淡玫瑰香拂过脸颊又扫过眉间。

 

尚九熙喉头滚过千言万语，可却在何九华的温柔笑意里沉溺，他听见自己鬼使神差地说出那句自己从第一次见到这位花店老板时就想说的话。

 

“可以最后卖给我一枝玫瑰花吗？”

 

何九华有些讶异的挑挑眉，然后笑着眯起眼。

 

“随便挑，我送给你。你是店里第九十九位客人。”

 

尚九熙也被感染着弯起眉眼，手心却被汗意濡湿。

 

“又是借口？”

 

何九华不置可否的偏了偏头，半分没有谎言被戳破的局促感。反倒是尚九熙紧张起来。

 

何九华毫不意外的看着尚九熙走到自己身前，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尚九熙只觉得似乎能闻到何九华身上的淡淡花香萦绕在自己鼻尖，勾引着他去捕捉住那一株最为娇艳也最温柔的玫瑰。

 

尚九熙揽住何九华的后颈，低头去寻找那片朝思暮想的娇艳唇瓣，却在最后关头萌生怯意。

 

何九华感受着尚九熙的气息尽数喷洒在自己面颊，却像是青涩的毛头小子一般小声的请求着自己。

 

“麻烦老板把这株玫瑰送我，可以吗？”

 

何九华带着温柔笑意去凑上去吻他，贴着尚九熙的唇瓣无声的描绘出几个字。

 

“谢谢惠顾，尚先生。” 

 

玫瑰不再流浪，从此不必远航，尘世永远有一个属于他的温柔乡。

 

 

 

 

 

 

 

 

 

 

 

 

 

 

 

 

注：“花店不开了，花继续开”这句话出自台湾作家蔡仁伟《伪诗集》。